一杯饮尽江南春
昨天的文撕蛋:伦敦恐袭事件,“超人类主义”与人机共治(←点击阅读)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,够大家看几天了。而我说的禁止转载,并不等于不能分享到朋友圈,而是说别的号转载不了而已,关于这点,就不一一回复各位后台留言了。
今天的文,我想温柔点,真的,昨天的文,写得我太累了……比心,愿你们包涵。读文前,先听歌:)
范宗沛:摆渡人之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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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杯饮尽江南春
文:小日
(一)
昨天,店里上了些新茶。
卢新茶圃的明前龙井,数量少,并不多。
一个客人,刚航班,行色匆匆在店里下单,问我,周恩来总理喝过的茶,如今好喝么?我当时回,这么多年,虽是总理托付,亦有冰心先生的亲鉴,但毕竟岁月沧桑,人间险恶,一种口味靠家法传承,多少磨难不得之,好喝与否,也纯看天意。
客人笑笑,那先来特品级明前龙井100克,尝个新。
随后客人留了快递的名字,陈小玲。
我问,这是您的名字?
客人回,那是我妻子的,我回城后与她共品。
这下我笑。
真好。
喝茶,喝的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的事。
(二)
我不懂茶。
虽身边爱茶人颇多。
我对茶道的理解和蔡澜先生相似,管他三七二十一,怎么泡怎么爽,泡了再说。
母亲至烦我这一点,率性任意,粗枝大叶。
我确实不懂茶。
如果我懂茶,我或许就会懂母亲。
母亲年轻时家里就是做茶的,矿区里的茶,哪有什么讲究,只求解渴。清明前、惊蛰前,按不同时节采撷,热锅翻炒,去苦渍,烘干,收好,即可。炒茶人靠手艺,翻腾、揉搓、打散、沥干,一切随意,只看当时心境。
我向来粗枝大叶,对母亲炒茶的印象浅薄,我从来都不是走心的人。
记得惊蛰前的茶叶最贵,记得母亲采茶时双手曾被毛虫蜇肿。
问过母亲,痛吗?
母亲回,有生你痛么?
写至此,热泪已落。
(三)
我不懂茶。
品不出茶的好坏,只是觉得,有茶喝,是好的。
人走茶凉,能一起喝茶的,都是真朋友。
无需诉衷肠,不聊江湖事,一人闲、两人趣、三人仙,喝茶无需礼节,大大方方,沉默寡语也并不失礼。
喝茶时,最适合放空。
一杯饮尽江南春也好,一壶远眺终南山也罢,茶就是让你放空的。
你想到空山新雨,想到雨打芭蕉,想到姑苏城外,想到清风流云,人常说,三月新,说的是万物萌发,心生万象;说的是当我们想起过去的事,岁月如苍鳞般剥落,岁月亦如新芽般馨香。
真是。
花落南山如白驹,相逢只怕来不及。
你会感慨万物造奇,有多少雨水,就有多少冬寒,有多少疼痛,就有多少慈悲。
一杯清澈见底的茶,没太多风花雪月,有的,只是亭亭玉立的芽芯。
那么清白,那么珍贵。
(四)
像极了那些欲言又止的故事。
听过最好的情话,是那一句:你不南下,我就北上。
那是苏杭女子的语丝,写给她西北方的男人,在垂柳枯黄叶落江湖的片刻,她悄悄对自己说了那句话,嗯,你不南下,我就北上。
那是江南女子特有的委婉与波澜不惊。
有独特的浅薄,也有完整的深刻。
后来,故事里的男女在陌生的城市相遇,那一夜,北方的城市落下南方的雨,寒冬竟然有了桂花的香味,恍若天地间一息慈悲,对念念不忘却遥远相望的人的一刻安慰。
安慰,换来安宁。
像戴望舒雨巷女子的匆匆一瞥,有人对林海音的城南旧事感同身受,有人则更痴迷沈从文,边城,那个人或许明天回来,那个人或许再也不回来。
你不南下,我就北上。
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情话。
(五)
一杯饮尽江南春。
说的恰恰是那些让人过目难忘的美,与,好。
但凡美好,都让你可以突然回到记忆深处,那个最平静柔软,却又慈悲安宁的片刻。
无论你人在哪,心在哪,一抹明前龙井,不过分热烈的水温,看叶胚悄然化开,亭亭玉立的心蕊,多说无益,往事不必重提。
那是我们相遇的季节,春天。
打马而过的失心人与烟花三月的江南。
在那个时空里,人们恰到好处的相遇。
不深,不浅,不多,不少。
像很多年前的那一杯龙井,收藏了整个江南的春天。
它能被国家领导追捧,也能进入寻常百姓家。
一如你我,皆是平常。
(本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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